Chapter60
对普通猎人而言，狡鳄是一种非常凶残的动物。它们大则身长三米有余，习惯栖息于沼泽泥潭，如果有人不小心从它们身边走过，而那条狡鳄又正巧饿着肚子。
它会猛然拔地而起，一口把人腰咬断，两口整个吞进肚子里。
如果一条狡鳄对于经验老道的猎人而言还不足为惧的话，十几条，甚至几十条狡鳄聚集在一块沼泽，就让人绝望。
在狡鳄的发情季节，周围的狡鳄会纷纷进入沼泽，雄鳄开始为得到配偶的青睐彼此争斗，同时雌鳄为了之后的产卵期食量大增，狡鳄的脾气会变得非常暴躁。而这时候，不管它饿不饿，它都会攻击经过它身边的一切生物。
雄鳄眼里只剩下雌鳄，雌鳄眼里只剩下食物。
可能将近上百条狡鳄聚集在一起，没有一个猎人会不害怕，也没有一支猎人团队愿意冒险挑战这个时候的狡鳄。
德斯坦的猎人心中满是紧张，他们握紧了被磨得光亮的弯刀和猎弓。
尼姆罗德看着队伍里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猎人，后悔没有找个借口把他们也送回去。在巴尔德他们找上门之前，尼姆罗德的猎人们正在为食物发愁。
冬季将至。
森林里的猎物却少得可怜。
而雪上加霜的是，他们往年储藏的食物早被接连的灾难吞噬得一干二净。
如何活过这个冬天，成为德斯坦猎人心口的沉重负担。
为了养活妻儿，他们必然要付出代价。而尼姆罗德希望，这个代价是最小的，并且这个代价是由他们这些逐渐老去的猎人付出。
“走吧。”尼姆罗德拍了拍老猎人维恩的肩膀。
维恩年轻的时候是族中数一数二的猎人，但他此时已经年过半百耳鬓霜白，略有些浑浊的眼睛扫视着似乎看不到边境的沼泽，他在心里默默为自己打气。
“跟着我走。”维恩深吸了口气，带着二十一个猎人和八人组成的冒险队伍进入了这片沼泽地，“千万不能掉队，一定要跟紧我的脚步，千万不能乱走。”
坚硬的土地开始越来越松软，沼泽里到处是水洼和半人高的水莎草，坑坑洼洼的地块上长满了滑腻的苔藓，只要一个不注意就可能会深入泥地里。
“我讨厌这里！”米莉抽出她的法杖，她身材娇小，那些莎草几乎到她胸口，水莎草的阔叶葱绿锋利，虽然无法割破皮肤却会留下一条条红痕，对于一个女孩子而言，这样的红痕是无法忍受。米莉凶狠地念出咒语，“星辰之坠！”
黑色的荧点在四周爆裂，它们沾到水莎草上，竟然凭空燃起黑色火焰。
米莉烧完一片莎草地，她的心情似乎才变得好些。
爱丽丝却有另外一个苦恼，她喜爱香气，常年身上带着熏香，进入草丛以后那些蚊虫就拼了命的往她身上跑：“圣水之盾。”不得已，爱丽丝也掏出法杖，为自己撑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形成的保护盾。
米莉哼了一声，从爱丽丝身边走过。
尼姆罗德看到那样神奇的法术，他心中终于有了一丝喘息的放松。
“再过半公里就要进入狡鳄的地盘了。”维恩带着队伍走了将近一个上午，他选择了在一棵针尖枯树边停下，“这里比较安全，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一个上午只有一个猎人不小心踏错，陷入泥潭之中，但幸运的是及时被大伙儿用绳子拉了上来。
尼姆罗德让他的猎人队伍多吃点午饭攒饱力气，他三下五除二啃了个白薯饼，就这枯树边的泥水潭里浑浊的水稍微洗了下手，走向来冒险队伍。
“狡鳄的领地很大。”尼姆罗德走到看着不远处沼泽的巴尔德旁边，他观察过这支队伍，两个女人，两个武士，一个弓手，一个药剂师，还有一个少年人。如果不是他们之中有法师，这样战斗力实在让人无法信任。
“我们可能要到半夜才能穿过狡鳄的领地。”尼姆罗德看着巴尔德，认真地说，“中途不能休息，你的队伍里有女人和未成年了，如果他们实在走不动了，我们猎人可以背着走。”
“这……”巴尔德惊讶地睁大眼睛，他有些不敢相信，“这太感谢了。”
“我希望我们都能安全地走出这片沼泽。”尼姆罗德些微叹了口气。
埃卢靠着阿莱克，他把靴子脱了，把里面的水倒出来，然后拧了拧麂皮靴子，他们一路走过来经常要踏泥淌水，鞋子早就湿透了。
“都泡皱了。”埃卢皱着鼻子，用手搓了搓冰凉的脚丫子。
“大家都这样。”阿莱克蹲下来帮他穿靴子。
埃卢不好意思：“唉唉唉，我自己来！”
“待会儿走得时候，走我身边，别再像刚才一样乱来。”阿莱克固执地给他系上绳带，“我没来得及拉住你，你就要像那个猎人一样，整个身体陷入泥潭里了。”
埃卢摸了摸鼻子：“我想避开那个水潭——”他在阿莱克半是温柔半是严厉的眼神里，默默闭嘴。
塞德里克在不远处逛了一圈回来，剑上插了两只青蛙回来。尼姆罗德看到了连忙紧张地让人检查塞德里克的手，见塞德里克手上带着皮手套，才松了口气，解释说：“这叫疙瘩蛙，也是这沼泽里才有的动物，它的皮和胆都带剧毒的，像金色蝴蝶、死神钩吻这些很著名的□□就是这种蛙制作的。”
“这个季节这个疙瘩蛙比较少，夏天的时候比较多，经常有人来这里抓，我们当地人抓了也会卖给收货的商人。”
塞德里克单手抓着蛙身：“能吃吗？”
尼姆罗德楞了一下：“能吃是能吃，但它的肉比较干，还有点苦。而且它身上又带毒，处理起来要特别小心，如果不小心误食了，基本上就不回来，所以没有人愿意吃它。”
“那算了。”塞德里克没有心思花大力气处理两只蛙。
维德见状把这两只疙瘩蛙讨了过去，他是知道这种蛙的，它的胆汁在大城市里一克要卖五个金币，一张皮也要两个金币。维德有他专门的高档鹿皮手套和全套的银质工具，他甚至没顾上吃了一半的栗馕，专心致志地处理起了这两只疙瘩蛙。
剥皮取胆一气呵成，引导旁边围观的猎人津津乐道。甚至尼姆罗德都夸赞维德的手艺：“比我们最出色的猎人处理的还要快速细致。”
维德腼腆着面孔，轻声解释了一下：“我以前在导师手下实习的时候，处理过很多次了，比较熟悉。”
维德把皮和胆汁装进九宫方格的盒子里，那两只被压榨了价值的疙瘩蛙扔在一边。有个猎人看着有些心疼地说了句：“；浪费了，要是阿庆在就能喂给它吃了。”
“阿庆是头领养的猎鹰，可惜……”那个猎人没说下去。
简单休息以后，庞大的队伍再次前进。
这次，老猎人维恩的领路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几乎没走五十米都要稍微停顿一下：“现在还在狡鳄领地的外围，这里的狡鳄大部分都是比较老的，它们竞争不过年轻力壮的狡鳄，被赶到这里来，而且数量也比较少。”他用一根细拄杖指着不远处一块松软的泥地，“你们看那块土，下面就藏着有一条。”
巴尔德仔细看，才能从泥土堆里看出一点狡鳄的褐色斑纹皮。如果没有老猎人的提示，他很有肯能只有走到狡鳄跟前才能发现。
“不过是条笨鳄鱼，畏首畏脑！”米莉有些不难烦地上前，进入沼泽以后闷热的气候，烦人的高草，又湿又泥泞的道理都让这个小萝莉暴躁的脾气濒临爆发，而现在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黑色爆裂。”
米莉的法杖指向维恩口中的狡鳄藏身之处，她恶狠狠地粘着咒语，然后得意地看到那个地方猛然炸起。
一条身长近三米的鳄鱼被炸到半空中，又重重落下。
狡鳄的半个身体被炸开，内脏流出一滴，一头一尾却还有意识地挣扎着，发出吼吼的叫声，数声后，这头倒霉的狡鳄才彻底断气。
所有人都被米莉的这一手笔震惊了，特别是猎人们，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以往一头狡鳄需要两到三个猎人齐心合力才能制服，而且还可能会发生伤亡事件。而此时，一个小女孩却凭借着一句话，不会吹灰之力地将其秒杀。
简单而粗暴地令人害怕。
“幸亏我没得罪过这个暴力小萝莉。”埃卢自言自语。
阿莱克拍了埃卢一下肩膀：“小心。”
虽然刚才的惊天一声，隐藏在周围的狡鳄竟然纷纷从泥潭、泥水、泥土中爬了出来，粗略来看就有将近十只。
维恩大吸了一口气，连忙喊：“退后！”
狡鳄像是没有看到不速之客一样，它们纷涌而至到死去的狡鳄身边，大口啃食昔日同伴的血肉，甚至有狡鳄因为抢食而相互撕咬。
“等它们把那头死鳄吃完，它们就会向我们攻击。”尼姆罗德舔了一下掉皮的嘴唇，他握着了自己的弓，对准了进食的狡鳄群。
“这有什么好怕的！”米莉有些看不起猎人退后的样子，她哼了一声，站到整个队伍地最前面，举起镶嵌着黑色宝石的法杖，开始吟唱咒语：
“地域的烈火从黑暗中爆发，黑色之刃破开火焰，希尔娜陛下借于我毁灭之力！”随着米莉的咒语，她的法杖上的黑色宝石发出幽光，空气仿佛一瞬间凝固起来。
之后，崩——的一声巨响。
埃尔维肩膀上一痛，他抬头看到阿莱克一只手压在他肩上，另一手压住了自己的额头，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怎么了？”
“没事。”阿莱克摇了摇头，他神色变幻了一瞬又恢复正常，“可能是信仰之神不同，她召唤出来的力量让我不太舒服，现在好多了。”
埃卢看向米莉，这个萝莉是黑暗法师，信奉黑暗女王希尔娜。在上古神纪元传说里，希尔娜是光之女神海伦娜的姐姐，隶属黑暗阵营。精灵信奉的星辰之后和生命女神属于光明阵营。不过在上古纪，两阵营只是属性不同，并不存在相互对立，直到黑暗神堕落，诱骗了许多黑暗阵营的神祇力图取代伊露维塔。黑暗神失败后，堕落的神祇被赶出乐园，而这些堕神组成了新的黑暗阵营，从此与光明正式成为对立者。
在那些不知道靠谱成分有多高的传说里，黑暗女王追随爱情堕落，但黑暗神却只是为了利用她和她姐姐的亲密关系而娶了她。在黑暗神利用自己杀了海伦娜以后，希尔娜痛苦不已，她最后离开了黑暗神，独自游荡在多兰大陆上。黑暗女王的称号是追随这位法力强大而美丽女神的人类送给她的美誉。在这些人的信仰里，黑暗女王不算真正意义黑暗阵营的神，所以在黑暗神被封印之后，这位女王大人并没有陷入沉睡。
这也就是米莉这些稀少的黑暗系法师还会存在的最大原因之一，而且基本上，十个黑暗系法师里就有九个是信奉黑暗女王希尔娜的。
米莉喘着粗气收回法杖，这是个群攻的大魔法，特别消耗精力和体力，但效果也特别显著，那一群狡鳄，此时只剩下两条。
那两条狡鳄在争食的时候落后其他狡鳄一步，现在倒成了它们活命的关键。
“太厉害了！”猎人此时已经说不出其他的话语了。
那两条狡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它们开始聪明地选择倒退，塞德里克扛着大剑直接上前，威尔见状，也拔出自己的剑走上前去。
与刚才暴力的法术不同，武士和狡鳄之间的搏斗更加直观、更加震撼。
狡鳄的牙齿锋利，咬合肌肉发达，它们抬起粗壮的身体时，几乎有一个成年男人人的高度。
那两头狡鳄似乎也觉察到了敌人。野兽就是这样一种生物，当它们无法避开时，他们就会选择直面攻击。
威尔打了个滚避开狡鳄的血盆大口，与旁边游刃有余的塞德里克相比，他显得笨拙许多。杀狡鳄这件事也比威尔想象的要困难一些。
不是因为对方的凶猛强壮，而是因为沼泽的环境实在太差。搏斗时，脚的借力往往很大，而沼泽里的泥土松软泥湿，很容易整个脚陷入泥地了，再抬起时就有一定阻力，造成极大的不方便。
威尔陷入了这种麻烦的状况里。他的一只脚深深地陷入了沼泽软泥地里，在狡鳄扑上来的时候，居然还不能把脚拔起来。威尔立刻反身擎起剑抗住狡鳄的大嘴，鳄的口水滴滴答答地落在他的额头上。
“威尔！”关注局势的巴尔德紧张的举起法杖，然而咒语在脑海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想出一条能够攻击狡鳄，脸色不由惨白。
但幸运的是，接连两支箭射向了那条狡鳄，直中它的眼睛。
阿莱克侧头看了看同样拉弓的沃伦，对方也正向他看来，还微微点了点头。
那条狡鳄的眼睛被利箭射中，发错愤怒惨烈的吼叫，它疯狂地甩了甩头，放弃了压在身下的威尔，掉转头。
只可惜没来得及爬上两步，塞德里克一刀斩在狡鳄的尾部，刀刃顺着尾部一路向上，几乎劈开狡鳄的整个背部，热血直接泼洒到他的脸上和衣服上。狡鳄还想抬头反击，却被塞德里克一脚踩下，力道之大，将整个狡鳄的头都踩入泥土里。
那条倒霉得被箭射目，被刀砍掉半截的狡鳄抽搐了两下，终于不动了。
塞德里克用手背擦了擦脸上血迹，收回脚，走到躺在一边的威尔边，伸出手，声音冷静：“没事？”
“还好。”威尔愣了一下，拉着塞德里克的手站起来，“谢谢。”
“你们没事吧？”巴尔德已经跑过来，他的治疗之触已经扔在两个人身上，白色的丝状光芒瞬间缠绕两个人，把那些细小的伤口一点一点抚平消失。
威尔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一口白牙看上去有些憨厚。
爱丽丝把一块干净的丝绢递给塞德里克，那丝绢把她用水系法术浸润了一遍，有些冰凉。塞德里克低谢了一句，便转身去人少清静的地方。米莉坐在地上，她看到这幕，努了努嘴巴，不高兴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小脾气是对着谁发的：“明明大部分都是我杀的！”
“做得不错。”尼姆罗德拍了拍沃伦的肩膀，他在心中暗自窃喜，刚才十来只狡鳄，如果让他们解决的话，估计得费大把力气，他看向巴尔德等人的眼光也更加热诚，轻声低语：“诸神保佑。”
队伍稍作休整就立刻出发了，尼姆罗德主动让队伍里一个年轻力壮的青年背着依然有些力竭的米莉，为了减少在狡鳄领地呆的时间，他们行程加快。
除了刚开始碰到的一窝狡鳄，一路上只是偶尔碰到两三只结伴的狡鳄，猎人和冒险队伍合作把这些狡鳄猎杀。
突然老维恩停下了脚步，他一把揪过沼泽里的水莎草的花结，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有一种腥酸的味道，又用手搓了搓水莎草的叶子，神色陡然凝重起来：“大家小心了，我们进入鳄的中心领地。”
“母鳄发|情后，下|体会分泌出一种特殊味道的粘液，它们会把粘液留下植物上吸引公鳄。”维恩稍微解释了一番，“一般一只发|情的母鳄身边，都会有三到四只公鳄。”
维恩的话音刚落，就听得哗啦一声，一个水塘里窜出一只长近三米的狡鳄，几乎是瞬间，张大嘴露着利齿的狡鳄咬住临水塘只有一步之遥的猎人的下半身，直接把人拖进了泥塘里。
尼姆罗德等猎人刚想去救，就看到咕咕几声，周围浮出一双双瞪圆的眼睛，粗略看来，居然有三十来头狡鳄。
而这些狡鳄竟然隐隐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猎物围在了中心。
众人不由倒吸了一口气。
塞德里克的手按在刀柄上，他有些震惊地看着这片沼泽地里的凶猛霸主，他之前居然没有发现这些狡鳄已经深藏在附近。
“爱丽丝！”巴尔德率先打破可怕的沉默，他大喊一声，“盾！”
“圣水之盾！”几乎是下一刻，爱丽丝就挥出法杖，她凝结出一个巨大的蓝色水盾，把众人都保护在内。
“能支持多久？”巴尔德直接问。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爱丽丝也不清楚，这是她第一次作出这么大的保护盾，她咬了咬牙，“至少一个小时。”
“杀吧。边杀边往前走”塞德里克的话干脆利落，映衬着他衣服上的血迹，有一种冷漠的可怕。他看着不断往他们这里涌来的狡鳄，声音沉而冷：“保护好法师！”
爱丽丝的保护盾虽然隔绝了来自外部的攻击，同样在内部的人也无法对外面的狡鳄造成伤害。
看着已经形成一个包围圈，并且试图攻击保护盾的狡鳄群，众人只能斩杀出一条血路。
塞德里克是第一个走出去的保护盾，他走在最前面，步履矫健而沉稳，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似的，坚毅的背影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不由自主的选择跟随。
尼姆罗德些微叹了口气，他们在来之前便做好了面对这场恶战的准备，如今自然不能落于人后，他拔出腰间的砍斧，对着他的猎人们：“一半人跟我出去，其余的人随时支援支援。”
巴尔德为每一个人套上了圣光术，尽量地减轻他们可能受到的伤害。
阿莱克取下背后的弓，他整了整自己的箭囊。埃尔维站在阿莱克身旁，他也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你呆在里面。”阿莱克缓慢按住埃尔维抽出剑的手。
埃尔维抬眼看着阿莱克：“我跟你在一起。”
阿莱克直视着对方蓝色的眼睛，他从那双干净的眼睛里看了绝对的执着，他很轻地叹了口气，松开手：“跟紧我。”
“你的法术呢？”那个曾经背着米莉走路的猎人被留下来，他着急地看着外面的情况，然后他想到了什么，冲到那个十六岁少女的面前。
米莉被吓了一跳，诺诺地说：“法力不够。”她有些后悔刚才为了面子用了这么大威力的法术，那个法术要是放在现在，绝对能一下子秒杀半数以上的狡鳄。
“那什么时候能用啊？”
“不、不知道。”
猎人一下子瘫在地上，然后下一瞬他又立刻爬起来，紧张地看着外面的状况。
一旦有人受伤了，里面的人就出去想办法把人救回来。巴尔德治疗术一个接着一个地往受伤的人身上丢。
塞德里克替一个猎人挡下一头狡鳄的攻击，一边将手里的剑用力从鳄口插入狡鳄的心脏。
沃伦看着这个浑身都沾上血、宛如杀神再临的男人，心中一怵，竟然一时忘记了自己该做什么。
“别犯傻啊！”埃尔维抢过一个受伤的猎人手里的短弓，他正好看到沃伦犯楞这幕，一支利箭射出，射在抬首朝沃伦咬来的狡鳄腹部。
“没箭了就先去盾里。”塞德里克反手一剑斩下狡鳄的半颗头，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杀了多少头狡鳄，顺手救下多少个人了，他们已经这样边杀边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了，看着越来越多、疯狂地朝这里涌来的狡鳄，他的眼神越来越冷，越来越凶暴。
埃卢已经很久没有用过弓箭了，但他抓到弓的一瞬，内心深处莫名地感到一种平静，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仿佛他的意识到哪儿，他的利箭便指向哪儿。
如果不是在这种紧张危机的时刻，埃卢一定为自己的这种领悟欣喜若狂。这是精灵射术的奥秘，是他之前始终无法学会的东西。
“狡鳄的皮太厚了，如果不是射中要害，根本无法对它们起到什么有用的伤害。”沃伦重新补充了自己的弓箭，他在巴尔德执意要为他治疗肩膀上的伤口时，忍不住喃喃自语，“但就算射中了狡鳄的要害，一两箭根本不能杀死它们啊！反而……”
反而让狡鳄更加暴戾，动作更加不顾一起的凶猛！
“等等，你说什么？”米莉用力拍打了一下法杖，“我怎么忘记了这点？”她突然抓过沃伦的箭囊，把里面的弓箭全部倒出来。
猎人的弓箭多数是为了对付动物，箭镞一般是双头的，而且不会太过于尖利。这样的箭镞对于獐子、狗熊之类的野兽已经够了，但对于一身皮革的狡鳄，它能造成的伤害远远不够。
“黑暗之息。”随着米莉的咒语，弓箭的箭镞萦绕着一团黑气，米莉抬头，有些自豪地说：“我给你的箭施展了法术，我的黑暗之息如果进入狡鳄的血液，会让它们的动作迟缓！”
沃伦先是有些目瞪口呆，随即便狂喜。如果狡鳄的速度变慢，对于在不利地形沼泽作战的人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喜讯！
“啊！”尼姆罗德一时不查，让一头狡鳄咬下了他的左臂。
阿莱克就在他附近，连忙接住滚落在地上的猎人头领，埃卢随即跟上，他持剑引开那头狡鳄的注意力。阿莱克背起尼姆罗德，他回头迅速地看了埃卢一眼，飞快道：“我送他回去，你小心点。”
比起那些粗壮的猎人大汉，精灵体轻灵活的优势体现得一览无遗，虽然在力气上有些不如，但埃卢自觉在溜怪上还是胜人一筹的。他自认一个对付不了皮糙肉厚的狡鳄，非常明智地牵引着狡鳄的注意力往塞德里克处去。
但沼泽地形可谓是最让人厌恶，到处是水洼，深度虽然不到膝盖，但水洼便的泥土比周围的更加泥泞湿软。很多猎人几乎就像之前威尔一样，几乎是半陷在泥地里与狡鳄搏斗，但他们用膝盖淌开一条路。
这群边城的猎人，表现的比一支佣兵还要勇敢。
“我没事。”尼姆罗德是个铁血的汉子，他硬生生忍着一条手臂被咬断的剧痛，在进入保护盾之后就推开阿莱克，自己往里面走“你去帮他们。”
米莉趁机给阿莱克的箭镞上施上黑暗之息。
阿莱克蹙了一下眉头，才接过那些特别的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的手指在接触箭的身后，箭镞上飘着的黑色薄雾陡然消失了一瞬，然后才慢慢聚拢在箭头。
年轻的精灵感到内心深处传来一阵难以名状的兴奋，心脏重重地收缩了一下，但这种感觉立刻就消失了，就像不曾不出现过。
埃卢在拉怪过程出现了点小状况，他被混在泥地里的水莎草根茎绊住，等他斩开那些杂乱的植物根茎时，狡鳄已经扑到眼前。幸好塞德里克及时赶到，他直接把人扑在身下。
眼前一暗，埃卢只感到滚烫的血喷在自己脸上：“塞德里克？”
塞德里克把狡鳄穿透自己肩胛的牙齿拔了出来，他起身踢开压在两人身上的狡鳄，一只脚踩住狡鳄，一只手拔出从腹部穿透狡鳄心脏的大剑，神色不变，转身又投入斩杀狡鳄的行为中，似乎肩上那个血窟窿不存在似的。
阿莱克把埃卢拉起来，他瞥了塞德里克一眼，好像并不感觉到意外似的。
“塞、塞德里克这样子！”埃卢有些结巴。
“他比你想的厉害多了。”阿莱克抽出一支箭，把箭搭在弓弦上，对准一头狡鳄射出，直入那头狡鳄的眼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