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晶晶不由又往后退了退。
确实对不起。
也对不起悟空。
“我谁都对不起。”侯晶晶说这话时嘴巴不自觉的扁了扁。
她不知会一声就“离家出走”，对不起杨戬；她在悟空尸骨未寒之际喜欢上杨戬，对不起悟空。
她真的谁都对不起。
她就该跟悟空一起死在那八卦炉里。
她想到这一句时，杨戬抓着他肩膀的双手一抖，忙将她拉进怀里抱住，急急说道：“我说错了，我答应过万事凭你心意，不但没做到，还把你气走了……是我的错！端午那天你问我喜欢你吗，如今我想告诉你，我……”
侯晶晶忙伸手推开他：“那时候我病着，说什么都算不得数！”
杨戬微微一愣：“那你现在病好了，还想问我吗？”
“不想了。”侯晶晶又退后些，“我想等悟空聚魂重生，看看他从前对我是不是真的因为千千结。若不是，我自会用一辈子回报；若是……我也只当做了场梦。”
杨戬天眼流转，看出侯晶晶这番话出自真心，并不是女孩家的气话。
他只能松开握着侯晶晶肩膀的双手：“我去找过菩提祖师，祖师说真是千千结的缘故，还说悟空被八卦炉所伤，聚魂重生不是朝夕之功。即便如此，你也要等他？”
侯晶晶点头：“要等。”
杨戬点了点头，憔悴的脸颊渐渐变得清冷：“菩提祖师说，在八卦炉里，悟空以命相护才换你一命，你这么对他，我懂。”说到这儿他稍稍停顿，转而又问，“侯晶晶，你如今住在哪儿？咱们到底算是朋友，不是仇人。有空的时候，我……或者啸天，好去看你。”
他这话说得对。
到底人家杨戬对自己绝对仁至义尽，是自己没脸见人才跑的。
彼此是朋友，不是仇人。
于是她坦诚说道：“我住在毒敌山青云洞。”
“毒敌山？我去过，没见过什么青云洞。”
果然。
“我初初住在蝎子精瑶琪的琵琶洞里，这一两个月才搬出来。”
杨戬点了点头：“能带我去看看吗？”说到这儿又像是怕侯晶晶拒绝，忙补充了一句，“我还有别的事儿，只能看一眼就走。”
侯晶晶只好点头。
于是两人调转云头，七彩祥云到了毒敌山青云洞，桑菊闻声而出，见侯晶晶带了个丧帅丧帅的男人回来，以为想通了，也学瑶琪吃人了，忙笑嘻嘻请杨戬进去：“天气冷，姑爷先去里面稍坐，我煮个蕈汤给你们喝。”
侯晶晶忙瞪了桑菊一眼：“哪儿来的姑爷？这是我朋友。”
桑菊瞪着杨戬上下打量了几眼，忙道：“哦，哦！我说仙子怎么带了个这么瘦的回来，还想着这得吃多少才能养上肉来……”
“闭嘴，好吗？”侯晶晶气得要疯了。
桑菊忙缩着脖子将二人请进里屋，自己去厨房熬汤，路过绣房时见桑荷还在里面做棉衣，忙扬声喊道：“桑荷，仙子回来了！”
桑荷正在絮棉花，没听见似的一声不吭。
桑菊只好摇着头去厨房：“这一个个的都指不上，明天还得我去外面捉人吃！真是的！”
侯晶晶耳力虽好，没刻意听也是听不到的，因此并没听见桑菊的话，只一心跟在杨戬身后，随他参加新的青云洞。
这青云洞跟落霞山的青云洞大同小异，只是没那个精细，此番杨戬来了，看见别扭的地方就问侯晶晶，听侯晶晶说愿意改，便随手帮她改了，一圈转下来，青云洞又较从前舒服合理了很多。
“行，你这地方虽冷，住着还算舒服。”杨戬边四下看边点头，忽然发现侯晶晶目光闪避，看出她跟自己单独相处还是尴尬，便道，“你住着吧，我走了。”
“神君慢走。”侯晶晶做出送客的态度。
杨戬唇角闪过一抹苦笑，便辞别了侯晶晶，回神君殿在自己房里坐了半天一宿，阿莱瞧着害怕，半夜过来看了他好几次也不见他躺下睡觉，问他泡澡吗也只是摆手，直到第二天早上才叫住又来探望的阿莱：
“我有要事要办，离开神君殿八年六个月，你对外只说我在闭关。这段时间神君殿就辛苦你了。”
“神君要去哪儿？这时间还有零有整的……”阿莱莫名有些心慌。
“总之你将后殿朝晖堂关好门，就说我在里面闭关，任何人不许进入。八年六个月后，我必定回来就是。”
“神君……”
“别问。”
阿莱知道杨戬的脾气，他这样子像是拿定主意了，又不肯明说，只好答应了，目送他忽然消失不见。
——*——*——
不知怎的，侯晶晶回到青云洞之后，竟半个多月没出门，整日只在洞里炼器。
她炼的是最常用的兵器隐鸢，将瑶琪最厉害的剧毒淬入其中，最难的是不能完全、一直带毒，因她有时候只想用隐鸢比试，不想杀人。
她想让隐鸢何时带毒何时不带全凭自己控制，想打人打人，想杀人杀人。
她从前跟着菩提祖师学过炼器，此番也算是熟门熟路，试过几次便成功了，随后便坐在桌边，双手捧着隐鸢呆呆坐了很久。
“善财童子。”她忽然默念了一声。
这话正好被刚从外面进来的桑菊听见，忙问她谁是善财童子：“听起来很能赚钱的样子——”见侯晶晶不接话，只好推了推她又道，“仙子，你别老跟桑荷似的不理人！这天寒地冻的咱也没有进项，您能辟谷我跟桑荷可不能……家里连下山买肉的钱都没了……”
侯晶晶的脑回路根本没跟桑菊在同一条线上：“善财童子是牛魔王的儿子圣婴大王，如今在观音身边修成了正果。”
桑菊：“所以？”
“所以我可以去找他。”
侯晶晶边说边自顾自起身，往洞口方向走了几步便没了踪影，桑菊忙冲着她消失的方向握拳：“仙子还认识善财童子呐？怎不早去找他？这次务必多带些银钱回来！”
侯晶晶一心只想着自己心里的事儿，并没听见桑菊说银钱什么的。
她自穿越到西游世界以来从未因钱不够花而操心过，也不觉得没钱活不下去，从前取经时可以化缘，实在要花钱还可以变出几两骗骗人；后来去了神君殿，更不需为银钱操心，一时竟有些忘了活着还需要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