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吓了一大跳，居然愣住了，惊恐地盯着司机，张着嘴巴，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卡卡眼前一黑，差点就站不住。
“你刚刚说什么？”司机又问了一遍，只是这一遍没刚刚那么凶悍了。
那人缓了缓情绪，磕磕巴巴地说：“楼上、楼上的火势根本句没控制住！警察在对大家说谎呢！”
是的，楼上的火势根本句没有控制住，还在蔓延。
他刚刚跑下来的时候，说的话是——
一帮混蛋警察！火那么大！居然说控制住了！是想烧死老子啊！
容迟和爷爷都还在楼上。
卡卡现在满脑子都是这句话，已经上去过，知道楼上的火势情况的确让自己进不去那一层。
现在除了在这里急得团团转之外，根本就没办法了。
司机看她急成这样，也跟着着急，连着打了几个电话，最后居然通到了容迟那里！
“二少奶奶，是容迟少爷！”
卡卡一把拿过电话，一开口几乎是哭着吼出来的，“容迟！”
“是我。”容迟在那端说话轻轻的，没听出什么异样，“你和我哥安全了吗？”
卡卡捂着嘴，咽呜着点头，可是容迟看不到啊，不得不再次追问：“卡卡，你和我哥安全了吗？你现在在哪？”
其实容迟最担心的，是那个几乎疯掉的秦姌。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父亲是在帮自己，是想让她得到金思城，所以在设计了这些事。
直到那天真想揭开，原来秦淮生根本就不是在帮她，而是为了当年的往事——
尤其是在秦姌知道，自己的父亲是因为得不到卡卡的母亲而对金家怨恨多年，从而导致自己也成了一个棋子，怨恨就更重！
那样的怨恨已经让她心里扭曲，她疯狂地想要找到卡卡和金思城，想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容迟，我没事，你呢？你和爷爷怎么样？”
尽管已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和平时听起来一样，可是那一丝丝的颤抖和哭泣，还是泄露了出去。
她可以听到容迟在那边走来走去的声音，他更加着急地问：“你怎么了？我哥呢？我哥有没有和你在一起？叫我哥接电话！”
卡卡知道糊弄不过去，也不想糊弄，低声地说：“容迟，我没有和阿城在一起，我现在，在医院。”
“你说什么？！”容迟几乎暴起，那样的语调是卡卡从来没有听过的，“你疯了？谁叫你回来的？我哥同意了？卡卡你疯了！”
卡卡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想回来的那种冲动太过强烈，根本不受理智的控制！
人有时候固执起来，就是如此地一根筋，没人劝得住，没人拦得住。
也许你不能理解她的心情，只能说你还未曾陷入那样进退两难的局里——
明知道那里危险，明知道不可以再回去，可是你不回去，那个人你这一辈子，就再也见不到了。
他疼你爱你，让你曾经在绝望之余还有一点点的阳光，让你伤心难过的时候，有依靠。
生命中，不是只有爱情会让你奋不顾身。
亲情，同样可以。
卡卡安静了许久，听筒里容迟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不说话，容迟也没有再问什么，只听到他在那边吩咐了几句，似乎是叫人想办法找外面的人，把她立刻带离医院。
“容迟——”
“你说。”
“我想见爷爷一面，你想办法让我见爷爷一面好不好？”
“你回来就是为了见爷爷？”
容迟在电话那边，紧紧地捏着手机，安安静静地问，一字一句。
卡卡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也许这个时候可以给他安慰，可是她却狠心没有，她说：“嗯，我就是为了爷爷回来的。”
——只是为了爷爷，不是为了你。
容迟想，自己活了这么多年，心上最痛的两次，大概就是——
一、听到金思城说卡卡怀孕了。
因为从那之后，自己再也没有机会了。
二、这一秒。
生与死的面前，她回来，也不是为了他。
容迟痛得当场就蹲了下去，一只手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一只手抱着自己的头，那声音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好，我想办法让你见爷爷一面，你等我消息。”
“嗯。”
她挂了电话，整个人却是如同失重一样，慢慢地，也蹲下了身。
如果说金思城是她此生无法再放下的人，那么容迟就是她这一生，不得不放下的人。
那五年，也终于在后来，变得模糊不堪。
深爱金思城，所以不愿意他一个人。
所以容迟，只能委屈你了。
——
这一层的火势太大了，容迟试了几次，都没能带着老爷子冲出去。
手底下的人也都被困在了这里，此刻都劝他不要再试了，因为老爷子的身体状况已经明显不行了。
容迟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眼底闪烁着生死之光，他极慢极慢地说：“我一定要下去。”
“容少爷！”众人齐刷刷地叫他，一排站在他面前，“外面的人已经想办法在营救我们了，如果你现在冲出去，可能会烧伤！”
容迟脸色一沉，“让开！”
众人还是站在那里不动。
其实大家都明白，等外面的人来营救，应该会来不及。
但是那样至少还有一线生机，现在火势这么严重，如果非要冲出去，不烧伤那是不太可能的。
这一层和下面一层，都烧得非常厉害。
电梯已经停掉，只能走楼梯。
“容少爷，再等等，再等等吧！”
容迟知道大家是为了他好，可是下面有个人在等，为了那个人，他可以牺牲一切。
就算被烧伤又怎么样呢？甚至——就算被烧死，那又怎么样呢？
你不爱我，就算我完好，就算我拥有全世界，那又怎样？
不！
应该是，离千寻，你不爱我了，就算我完好，就算我拥有全世界，那又怎样呢？
你不爱我，比你不爱我了，残忍一千倍！
容迟真的下楼去了，那样的火势，浓烟熏得人根本睁不开眼睛，他一步一步，背着罩着氧气的老爷子，到了卡卡面前。
卡卡几乎认不出来那个人就是容迟，他开口说话，喉咙都哑了，“我把爷爷给你带下来了。”
“容迟！”卡卡一声惊呼，伸手去扶住他，老爷子已经由她旁边的那个司机接住了。
容迟痛得眼泪都要下来，急喘着气，指着她手抓着自己的地方，“别碰，很痛！”
卡卡像是被烫到了似的，一下收回自己的手，低头看，整个人都僵住了。
自己的手上黑黑的，黑的里面又混合着血腥味浓重的暗红，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
“你受伤了？”
容迟点点头，看到她眼里的那些紧张，是真真切切的，痛得想要去死之际，竟然也觉得心里舒坦了几分。
你看，人有时候，会悲哀到这种地步。
他笑了起来，慢慢地说：“爷爷给你带下来了，快带着爷爷走，这里不安全。”
“好，我们一起走！”
“我……”
“想走，也要问问我同不同意！”
容迟的话还没说话，突然就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是秦姌！
卡卡在那一瞬间就觉察到了秦姌的疯狂，因为她的眼神已经变了。
以前即使对自己有恨意，恨不得杀了自己，也不是现在这样的眼神！
现在是什么眼神呢？——分分秒秒都透漏着一个信息：今天你不死，就我亡！
容迟忍着痛，一把将卡卡拉到了自己的身后，而卡卡也在那时，看到了容迟后面，腿上烧伤的一大片。
烧伤的伤口是很恐怖的，血肉模糊，她看着就觉得恶心眩晕，一把掐住自己的大腿，只有痛意能让她清醒几分。
“容迟，你应该知道，我的目标不是你，把她交出来，我放过你！”秦姌冷笑，“我知道你烧伤很严重，你现在是硬撑的吧？”
容迟的确是硬撑的，身上被烧伤的地方火辣辣地疼，肺里也是火烧火燎的，呼吸很困难，随时都有倒下的可能。
“你应该知道，我们之所以把这场硬仗的现场选择在这里，是因为金家老爷子在这里。”秦姌一边说着，一边慢慢地上前，“只可惜，金思城该做的事，都由你代替了，容迟，我真替你悲哀。”
“那倒不用，我不觉得自己悲哀。”容迟笑了下，牵动嘴角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的卡卡明显地感觉到，他痛得身体狠狠僵住了。
“你不悲哀么？”秦姌笑得更得意，手里的手枪转来转去，一点也不担心容迟会上前去抢的样子，“你为金思城守着金家老爷子，最后他和你爱的人双宿双飞，你却被困在这里，活活烧死！”
“我现在不是不会被烧死了么？”容迟摊摊手，轻挑眉：“我下来了。”
“是，你下来了，可是你现在烧伤有多严重，你自己不清楚么！”
秦姌不明白，卡卡到底有哪里好，怎么会有人愿意为了她不顾一切呢？
“还有，就算你下来了又怎么样？你还是找不出这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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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哎呀哎呀，这里一口气写不完，你们也许有疑问，不要急不要急这两天会全部写明白的，恨不得把我肚子里的故事倒豆子一样倒出来给你们看，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