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刻都没有忘记过自己的使命——找段明月。
段明月不好找,他姐姐段永欣倒是好找,云天退而求其次到这里踩点,计划用姐姐来逼妹妹露面,家伙都准备好了,只待天一黑立刻动手。
这时,云天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人紧随在他身后,顺利通过了指纹锁,进入别墅。
段永欣拿着外卖回到屋里,心事重重地将碗往茶几上一放,顺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快吃吧,吃完就走,别耽搁时间。”
半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留着两撇小胡子,他扔了手上的烟头,睨了外卖一眼,又看向段永欣:“怎么?火烧眉毛了?”
段永欣没心情和他开玩笑,从口袋里摸出婚戒戴到了左手无名指上:“这段时间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我…”
还不等她说完,男人就一把将段永欣拉到了自己身边。
段永欣在男人怀中曲起身体,仿佛一只受了惊的虾米。
男人温柔地抚摸她的头发:“这不好好的吗?放心吧,等这件事情了了,我们的关系也不用继续瞒下去了,你和你老公离婚,咱俩一块儿过日子。”
他握住段永欣的左手,用力捏了捏,此举不知道是为了给女人安全感,还是他单纯不想看见那枚戴在她手上的婚戒。
“我爸会生气。”,段永欣缩了缩脖子,为难地小声道。
男人不满地“啧”了一声,丝毫没把这话放在心上:“老头子再生气,那你也是他亲生的,他能活活打死你不成?”
他拍了拍段永欣消瘦的背脊:“听我的话,不会有事的。”
“好吧…”,段永欣六神无主地点了点头,顺势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她的目光一时变得无比空洞,眼前不断回放着那个外卖员上门的情景。
那个人有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天生就不适合笑,正因如此,他强行挤出来的笑容才更显得诡异僵硬,她很害怕,甚至和彭宇涛独处时,都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恐惧。
男人低头正欲吻她,玄关忽然有人说话——
“姐,我回来了。”
她在鞋柜前翻弄了一阵:“拖鞋呢?上次来记得就放在这儿的。”
段永欣像触了电一样推开男人,她焦灼地四周望了望,压低声音对男人说:“快!快去楼上!去孩子的房间躲着!”
男人被推搡着上楼,匆忙之中,他本想往玄关看一眼,却被段永欣制止了。
“上去!”,段永欣在他肩膀上用力按了一按。她从来没有这样强硬过,好像在玄关那里的人是比她丈夫更大的忌讳。
“可是…”,大概是在别墅里住了太久,真把自己当成了这里的男主人,男人还在犹豫。
玄关的动静越来越大,段永欣竟生出一种大难临头的悲哀。
她几乎是在苦苦哀求:“肖剑,你就听我一次吧,快躲起来,他如果发现了你,你会比死还难受,我没有骗你,这是真的。”
男人被那句“比死还难受”镇住了,段永欣无奈地给了他一个眼神,他才终于松口,默默上了二楼。
段永欣长出一口气,用衣服擦了擦手上的冷汗,去玄关迎接那位好久不见的祖宗。中文吧
段明月已经重新找出了一双拖鞋穿上,看见姗姗来迟的段永欣,因为许久没见,半天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僵硬地叫了一声“姐”。
简单的问候反而很能取悦她,段永欣脸上绽开一个轻松的微笑,挽起妹妹往客厅走去:“来之前都不跟我说一声,早知道就给你做几个菜了。”
段明月笑着摆摆手:“不用,我这次也待不了几天。”
段永欣与她并肩坐到沙发上,这里还残留着上一个男人留下的烟味,尽管段永欣觉得妹妹察觉不到,但这样的事实还是让她紧张不已。
“你还是不肯留在上京吗?”,她忧心忡忡地问。
“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唉…”,段永欣幽幽叹气。
段永欣生了孩子以后老得很快,眼角的鱼尾纹越来越多,眼神也不如从前清澈,段明月望进这一双浑浊的眼睛,只觉得无比陌生,再难唤起亲情。
“我需要清静。”,这一路上埋伏的魑魅魍魉,被她简单说来,只剩下清静二字。
“好吧。”,段永欣木木地点着头,“清静好,谁都喜欢清静。”
她突然站起来,拉紧了客厅里的窗帘:“天黑了,我开个灯。”
段永欣快步走向客厅灯光的总控台,在上面毫无章法地乱按了一气。
趁她转过身的功夫,段明月的手偷偷伸向沙发缝隙,在里面摸出了半包压扁的白沙香烟。
段明月只看了一眼就把烟盒塞了回去。
彭宇涛会抽这样不入流的烟吗?还是姐姐看上了哪个不入流的男人。他忽然有一种冲动,那就是把这半包香烟丢到段老面前,让他看看自己教出来的女儿到底有多么恪守妇道。
开了灯,段永欣没有回到客厅,而是一头扎进厨房,草草给段明月留下一句话:“我现在赶紧做两个菜出来,你先休息会儿,桌上有零食,随便吃。”
茶几上确实有几包蜜饯干果,段明月拿起一包拆封过的,托在手心,凑到鼻尖闻了闻。
上面也有白沙香烟的味道,这种劣质的烟味就像幽灵,久久未曾散去。
段永欣折腾了半天,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京酱肉丝来,段明月坐到桌边,接过她递来的筷子。
“你等着,还有一个。”,她转身又扎进了厨房。
“彭宇涛什么时候回来?”,隔着一道门,段明月突然发难。
姐妹之间甚少谈到那个男人,段永欣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在灶台前愣住了:“啊?他啊…我想想。”
段明月坐在原地,眼神静得如一潭死水,似乎段永欣不开口,这潭水也不会有任何波澜。
“这礼拜吧,或者下礼拜一,我记不清了。”,段永欣勉强笑了笑,一点点挪回了饭厅,“他经常半路更改计划,谁知道呢?”
她坐到桌边,把两根筷子捏在手心里,段明月不动筷子,她也迟迟不肯伸手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