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茵本来以为纪寒声就算对纪念一样对她,起码也不应该像现在这样。
她轻眨了眨眼睛,眼皮垂下的时候,睫毛似乎还和男人的睫毛在一起碰了下,带的她上眼皮都有些痒,不大舒服。
乔茵刚要往后退半步躲开,原本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就移到了她的颈后,稍微一用力,阻止了她的动作。
两人距离实在太近,连唇齿间都是相同的味道,柠檬薄荷,清凉又干净。
呼吸交缠在一起,乔茵只觉得脑袋被男人温热的呼吸烘得有些热,被蛊惑了一样,本来伸出去要推开他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又轻垂下来,改为轻抓住男人的袖子。
水龙头明明还开着,水流哗啦啦地往下淌,砸在洗手池上,乔茵却觉得周遭静谧一片,什么都听得不够真切。
男人的唇从她唇上辗转而过,由轻及重,也不知道反复了几次之后,乔茵脑袋被炸的空白一片时,隔壁卧室的手机响了起来。
乔茵开始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直到铃声越来越大,她才把头偏开,因为呼吸不稳,她说话声音不大,有些上气不接下气:“闹铃响了……”
也就是说,现在已经八点了。
收拾收拾东西回酒店退完房,基本就应该打车去机场了。
乔茵多少还有点理智在,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九点之前要退房。”
男人轻应,像是从喉咙里滚出了一个字,低低哑哑:“好。”
乔茵头皮一紧,不太受得了这声音,手往身后一伸扶住门把手,借了半分的力从男人和门间挤了出去。
这种感觉像是刚刚逃过了一劫,乔茵轻捂着胸口吐了口气,没敢再看他,从洗手间溜到了卧室。
闹铃这会儿早就没了声,乔茵怕它过几分钟再向,干脆把今天的几个闹铃都取消了。
再一看时间,八点零四分。
乔茵简单抹了抹水乳,然后又把东西往行李箱里塞,刚拉上拉链,有个电话就打了过来。
乔茵看了眼来电显示,拉着行李箱走出房间:“喂,辰风哥?”
“什么时候回去啊?”
“马上。”
乔茵又看了眼表,“还有几个小时就登机了。”
“用我送你去机场吗?”
“不用了,我打车过去就行。”
她途方便,酒店本来就订在了距离机场不远的地方。
打车过去的话,估计也就十几二十分钟。
乔茵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接电话,腾出来两只查看包里的东西全不全。
许辰风在电话那头确认:“真的不用吗?”
“不……”
乔茵这次还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完,手机被人从身后拿走,她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门口,就听见那人替她回了句:“不用。”
“……”
乔茵快速扫了一眼包里的东西,确认齐全之后合上包转身。
许辰风的声音隐隐约约从听筒里漏出来:“你哪位?”
乔茵下意识出声:“小,小叔叔……”
她本意是想让纪寒声把手机给她的,结果话刚说出来,纪寒声还没把手机递给她,她就听见那头许辰风语气微微变了下:“不好意思小叔叔,我不知道是您。”
乔茵:“……”
许辰风虽然比她大了几岁,但是辈分一样,从小就是这样,许辰风喊别人什么,乔茵就跟着喊别人什么。
反过来也是一样。
本来十几年都没出什么岔子,结果今天突然就翻了车,乔茵脸上表情僵了一瞬,手机也顾不得去拿了,抬起眼睛去看纪寒声的表情。
纪寒声轻挑了下眉,嘴角轻扯,眼神意味不明,然后他伸手,把手机递了过来。
乔茵立马接过,转了个身,再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小了不少:“辰风哥,你……”
“你什么时候冒出来个小叔叔。”
“这件事我以后再跟你说,”乔茵食指用力,在手机壳上划了短促的一道,“没别的我就先挂了。”
那边也考虑到她马上要去机场,没再多问,应了一声挂断电话。
乔茵权当刚才没听见许辰风那声“小叔叔”,眼神都没乱飘一下,打开门之后刚要拎行李箱出去,旁边男人就先一步把行李箱提了起来。
她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等他出了门,把门锁上之后跟上去。
这边出租车少,所以要走到巷子口打车。
乔茵不紧不慢地跟在后头,她低着头走路,步子也迈得不大,本来以为被男人落下了一大截,结果一抬头,纪寒声就在他前方几米的位置盯着她看。
也不知道这男人看了她多长时间,乔茵立刻停下,呼吸都被噎了一下。
纪寒声低了下头,手指在她行李箱的提手上轻点了几下,“我今天没喝酒。”
乔茵:“……”
“乔茵,”纪寒声抬眼看她,“你怎么不让我对你负责?”
现在这年代,一夜情多发,都没有嚷嚷着要对方负责的。
更别说他们两个这种比一夜情差了不知道多少个级别的吻。
乔茵摇了摇头,“……不用你负责。”
她这次本来就没推开,四舍五入还算鬼迷了心窍两厢情愿的事,谈什么负责。
纪寒声:“那你对我负责。”
乔茵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你对我负责。”
“纪寒声,你讲不讲道理?”
“讲啊。”
纪寒声唇角弯了下:“不讲就不用你负责了。”
乔茵被他绕地有点晕,她皱了下眉,干脆不再接这个话题,迈大了步子走到他前面去。
前面就是路口,乔茵一鼓作气过去拦了辆出租车,本来副驾驶的车门都拉开了,结果硬是被跟在身后的纪寒声又关上,紧接着后座车门被拉开,乔茵被塞了进去。
司机是个中年大叔:“小情侣吵架了啊?”
乔茵表情不大好,皱了皱眉反驳:“没有。”
“小情侣俩嘛,都是床头吵架床尾和。”
乔茵:“……”
她明明不是那个意思。
呵,男人。
果然都没有一个好东西。
乔茵半个字都没再说,头一偏把屁股蹭到了挨着门的那一侧,车上的俩男人她干脆都不理了。
-
乔茵在酒店耽搁了半个小时。
到机场的时候,两人都没等多久,基本刚办完手续没多长时间就上了飞机。
乔茵半夜折腾了一顿,加上好像又有点着凉,头难免会有些晕,她把眼罩扒拉下来,眼罩底下的一双眼睛即使闭着,还是有些酸涩。
乔茵把眼罩扒开一条缝,抬手轻轻揉了一下眼,刚要再放下来,就听见旁边男人的声音——
“乔茵?”
乔茵一愣,下意识转了下头。
她记得纪寒声跟她不是一个舱,而且就在刚才上飞机的时候,旁边还是一个短头发的中年妇女来着。
好像也没过了几分钟,身边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变了个人。
如果不是乔茵一直没睡着,还以为是自己刚才做了场梦。
纪寒声:“跟她换了。”
头等舱换了经济舱,就被他这么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
乔茵轻轻“哦”了一声。
“你爸以前也是记者吗?”
乔茵没想到纪寒声会突然提起乔渊来。
她视线还没收回来,只愣愣地点了下头。
“所以……你才想当记者的?”
“不是。”
更准确的说,因为乔渊的原因,乔茵开始的时候甚至不敢报新闻专业。
从事深度调查的记者本身就少,乔渊又经常去一些黑作坊黑工厂,之前采访的时候没少被人盯着。
乔茵对童年的回忆,很多时候都是家里来一些陌生人敲门,凶巴巴地在外面说几句威胁的话,跟讨债的差不多。
直接导致乔茵小的时候不敢自己上下学,也不敢自己一个人待着,所以基本从早到晚都跟在许辰风后面。
那段经历堪称童年阴影,她印象深刻,所以到现在想起来,胳膊上似乎还在往外冒鸡皮疙瘩,乔茵手指覆在另一个手腕上轻抚了抚:“因为喜欢。”
喜欢战胜了害怕,所以她高考完选专业的时候,和宋女士冷战了好几天,还是选了这个专业。
“你呢?”
“被我妈洗了脑。”
乔茵弯了下唇,“那现在喜欢了吗?”
“嗯。”
“什么时候喜欢的?”
纪寒声垂眸看她:“喜欢上你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