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1 / 1)

所以他潜逃了,从千里之外逃到京城的一个郊区,安身立命在长青道观里,只想做一个道长,勉勉强强的超度几个鬼魂,再给一些富贵人家驱驱邪。

这一次,他之所以能下山,便是那副督军家来人,说是家中有邪祟之物,需要他做一场法事,把那不干净的东西彻底的从冯府邸清除干净。

而且,冯家还带着命令的口吻,若是能把驱邪干净,便能把他的名声打造出去。

这些年,他过的十分清苦,总是感觉被妻子一家人在各种追查,他知道,只有自己有用,只有自己站的高,才不会像丧家之犬一样活着。

所以借冯家的名气他勇敢的出来了,那长青道观不是他的理想,作为一个不惑之年的男人,他需要地位,需要银两,需要名誉,若是有了这些,一切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可是,他最为纠结的就是那一封来了半个月的信,信是神秘的信,也是让他惴惴不安的东西,他当初杀人的时候做的多么的隐秘,还逃了一千多里,没有让他想到的是,这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居然还有人知道他以前娶妻杀妻之事。

而且,信里面出来说出他杀人的秘密,还有其他的事。

松阳道长看着段葛兮,她的目光仍然停留在天上的那一片乌云上,显得十分缥缈而又让人难以捉摸。

段葛兮似乎很满意松阳道长此时的情绪,她继续道:“杀害妻子便逃之夭夭,若是被你妻子的父母兄弟知道后,你天涯海角都别想走,不过………”段葛兮看着松阳道长灰色的瞳孔,继续道:“不过,我信里面说,只要你能为我所用,我便为你消灾解难。”

松阳道长心死如灰的坐在地上,他绝望道:“你是谁?我好象并不认识你?你为何要打听我?还有,我能为你做何事?”

是谁?不认识?

段葛兮的思绪终于被挤开了一丝裂缝,那里面有一系列悲伤的东西。

上一世松阳道长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秦秀逸的重用,从此以后飞横腾达,那时候她是宫中的贵妃娘娘,其实原本她不是贵妃娘娘的,云国公薛家虽然实力强大,但是太傅家的势力也不耐,尤其背后还有吕家和沈家的支持。

她怎么着也能当上皇后吧,当初一个是皇后娘娘,一个是贵妃娘娘,这两个位置要从她们二人中间选。

段葛兮的胜算其实更大一些,但是不知道松阳道长受谁的指使,对百官说段二小姐不能为国母,因为段二小姐命中犯煞,会冲撞天数,降临灾难。

此话一出,段葛兮只能成为贵妃,薛善雪则里所当然的成为皇后。

后来,段葛兮知道,那冲撞一说,无非是吕月姝之人的口气,在上一世吕月姝就不愿意她当皇后,她宁愿把后位暂时的拱手相让也不愿意臣服在她的脚下。

松阳道长不是主谋,他也是迫于生计,但是松阳道长在上一世也是促使她悲惨命运的一个人。

这个人,段葛兮不是不恨,就是因为恨,所以后来才不断的追查松阳道长的把柄,把柄刚刚找出来没有多久,她便被幽禁在丰融殿,从此再也没有离开一步。

她认识松阳道长,在上一世她就认识,而且还有点深刻。

但是这一世,她不恨松阳道长,因为她知道这个道长也是为人办事,有时候并非他所愿意的。

段葛兮的思绪飘飘渺渺后回来,她看着松阳道长,上一世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道长,他永远都是高高在上,永远都是仙风道骨,但是现在如此狼狈,看来,真的是沧海桑田,愿事易时移啊。

段葛兮道:“或许我们上一世认识呢?或许我们不仅认识,还有很多未了的夙愿呢?”

又或者原本只是一个笑话,可是听在松阳道长的耳朵却格外刺耳,他竟然怔住了。

但也怔了一会才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对段葛兮拱拱手道:“小姐说笑了。”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兴许是吧,不过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为难大师的,也不是为了揭露大师的秘密,我不仅要保住大师的秘密,还要保住大师的仕途,就像这天上的云,青云直上,扶摇九霄。”

松阳道长怔住原地,半晌后才不可思议道:“什么意思?小姐,你说的是什么意思?”于是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段葛兮一眼,这女子的口气好生狂妄,一个瘦弱的女子,弱不禁风的样子,还说助人平步青云扶摇九霄的话,莫不是疯了不成?

但是说完后,松阳道长立马就后悔了,因为他忽然觉得段葛兮是不会在开玩笑,她说的是真的,而且她有本事做到。

宛如她能知道他的过去,宛如这次京城的路上她还能设计他一番。

顿时,松阳道长急忙跪在地上,对段葛兮道:“还望小姐指点迷津。”

段葛兮道:“只要你跟着我,为我办事,我便赐你一个名字,叫做松阳大师,你看如何?”

松阳道长怎么听都像是一个捉鬼的,若是松阳大师,则听起来颇有高深莫测之感。

松阳道长立马给段葛兮磕头道:“多谢小姐赐名。”松阳道长微微的抬头,对段葛兮道:“小姐,我能知道你是何人吗?你怎么吩咐我?或者今后有事,我该怎么去找你?”

段葛兮摘掉面纱,露出一张精致小巧的脸,她对松阳道长道:“我是当朝太傅家的二小姐,段葛兮。”

松阳道长一惊,这些年他虽然盘踞在深山里面,时不时的下山,但是他确实知道段家有俩个嫡女小姐,一个是段悠兮,一个便是段葛兮。

段悠兮名声在外就不说了,但是段葛兮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早些年是个性子不好的草包小姐,只是半年后段二小姐从白鹭庵回来,她很快就声名远播了,这是一个传奇的女子,也是一个他如雷贯耳的女子。

然而,现在这女子就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安排着他未来的宿命。

松阳道长已经完完全全相信段葛兮有那个能耐给他辉煌的前途,,前提是他听话。

松阳道长生生给段葛兮作揖道:“原来是段二小姐,真是如雷贯耳。”

段葛兮微微一笑,道:“罢了,你以后是大师了,是高高在上之人,是高深莫测之人,所以没有必要对任何人点头哈腰的,等会你去冯家之后给他家做一场法事,最好引人瞩目,把冯卓杀人枉杀张顺的事情说出来,你能做的到吗?”

松阳道长一惊,道:“段二小姐是想对付冯家?”

段葛兮目光一沉,道:“对付冯家的铺垫太多,,若是不能摘掉冯家,也算是我无能,这个名声大噪的礼物就送给你,我的人会帮助你的。”

和松阳道长一样收到信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炫朗。

在一个京城郊外的两进院子里面,一个青衫雅士正坐在石桌面前,院子里面一个妇人佝偻身子晾晒着一些菜干。

虽然和松阳道长同时收的信,但是炫朗的信却完全不同。

炫朗看着簪花小楷,一边看一边笑。

院子的妇人面目慈善的走过来道:“郎朗,这信你都看了好几天了,究竟是谁的信,我看这字写的真好看,莫不是哪家的姑娘给你写的?对了,娘不识字,不如你给娘读读看看里面写了什么?”

炫朗有点脸红的把信藏起来,对老妇人道:“娘亲,这哪里是怎么姑娘写的,您老莫要打趣我了。”

妇人舒爽一笑,眼中都快笑出花朵来,她道:“好好好,这不是姑娘写的,这不是姑娘写的好不好?”

心里有待哭笑不得。

这信上面有淡淡的花香,而且信上面的内容也十分暖心,段葛兮先问了问他近日的情况,又关怀了几句,后来告诉他想办法在秦秀逸面前做几出好看的戏,想办法让秦秀逸招揽他,而且段葛兮叮嘱,一定要让他成为秦秀逸身边的幕僚,要获得秦秀逸的重视和认可。

这信暖心吗?是暖心的,因为段葛兮亲自动手写的。

可是这信戳心吗?也是戳心的,因为段葛兮好像很了解秦秀逸,比如信上说秦秀逸的性格和喜好,还比如说,最近一年里秦秀逸会私底下做什么事,壮大自己的势力。

她亲手写的信,里面全部都是对秦秀逸性格的描写和秦秀逸未来会发展的方向,她让他提前拦截在秦秀逸的路途上做两件漂亮的事,让秦秀逸对他刮目相看,从而全心全意的收揽他。

这个女子,是一个谜团,是一个让人欲罢不能的谜团。

炫朗把信纳入心间,对母亲道:“娘亲,你多休息一下,我要出去办事了。”

说罢,便走出了院子,那佝偻身子的夫人看着炫朗出门的背影笑的合不拢嘴。

冯家院子。

松阳道长的胳膊上搭着佛尘,他站在原地,态度里面丝毫不见任何卑微,他宛如一个光风霁月的得道高僧,站在院子里面慈眉善目间便让人心生尊敬。

冯夫人对松阳道长作揖道:“道长远道奔波前来,实在是舟车劳顿,不过我家宅之事等不得,所以要打搅道长休息,不如道长等会就开坛做法吧?”

冯卓急忙点点头,他现在已经十分疲惫了,就在昨晚那奇怪的声音又来,他们夫妇已经面临崩溃的边缘。

但是为了不让太多人发现冯家最近闹鬼的事,怕牵扯出来张顺,所以整个偌大的院子,只留下了几个心腹之人。

松阳道长甩甩胳膊上的浮沉,他的目光可以慈善,可以锐利,比如说此时,他的锐利目光在冯家的院子四处游一圈道:“家宅不宁,有个不干净的东西,每晚午夜便会兴风作浪,他们长期如此,定会搅乱冯大人的心神,这鬼不得不收。”

松阳道长的话刚刚说完,冯卓和冯夫人吓了一跳。

尤其是冯夫人,一个妇道人家,更是着急上火对松阳道长道:“抓鬼?该怎么抓?”冯夫人心里害怕那晚上的玩意,同时听闻冯卓分析那厉害之处,也更加不敢宣扬。

那晚上的鬼怪,指不定就是张顺变的,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冯卓把张数剥皮了,只怕对冯卓的名声不好。

杀人或许没事,尤其是杀一个贱奴,可是那剥皮是太澳国禁止使用的残忍手段,若是被其他人知道冯卓用了剥皮的手段杀了张顺,那么冯卓这个乌纱帽能不能保得住也很难说。

冯夫人在忧心的同时,冯卓对松阳道长颇为尊重道:“那道长可不可以帮我算出那鬼怪是什么人?但是不管算不算的出来,都请道长把那鬼怪堕入十八层地狱,永远不得超生可好?”

随着这句话完,冯卓身边一个官家急忙掏出一个硕大的荷包,胀鼓鼓的,沉甸甸的,不用掂量也知道是一个迷人的数字。

松阳道长看着那荷包,并未伸手去接,这银子就算是再多,也吸引不了他,因为段二小小姐会给他权位,会给他一个呼风唤雨的地位,这银子只是暂时的,但是那权位却是长久的。

松阳道长冷冷的看着那荷包,几乎带着高冷的鄙视道:“为名除害,天经地义,身不容辞,难道还要收受这贿赂?”

松阳道长说的是风轻云淡,宛如是个世外高人,凡俗一切都不入他的法眼一般。

就是这番话,更是让冯夫人和冯卓二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之所以冯夫人会选择松阳道长,无非是松阳道长名不见经传,处理冯家这件事不需要德高望重的高僧,一般德高望重的高僧处理家宅之事一定会闹的尽人皆知,但是张顺闹鬼这件事,真的不能别任何人知道。

所以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道长才能做成这件事,而且还做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这自然是最好的。

冯卓登时卸掉全身的傲气,变得十分恭敬和诚挚道:“冯某人今天算是请对了人,松阳道长只要能帮我驱除这邪祟之物,我便出资帮道长建设一个道观,而且我冯某人发誓,定会把道长的名声打造出去。”

冯卓心里在松阳道长不收钱财的时候,已经对松阳道长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冯夫人也是一样,最先看到松阳道长的时候,只觉得靠谱,兴许有那么一点本事,可是松阳道长居然不受那半点的利益,可见其中的风骨已然是超然世俗,这样的道长或许相比那些得道高僧也不算啥。

看着冯卓说的慷慨陈词,松阳道长差点忍不住接受道谢了。

忽然他想起了之前段葛兮交代的事情,那便是冯家究竟是一家什么样的人。

不管是冯卓还是冯夫人,又或者是冯家的其他人,都是出尔反尔的人。

段二小姐在上一刻偷偷的告诉他,两年前,冯家一个庄子的庄主给冯家交来粮食,由于收成比较好,所以那庄主多交了几担粮食,冯卓高兴之余说是庄子人辛苦了,要给庄主赏赐一些东西,可是庄主刚刚收到赏赐,就被冯卓杀害了。

因为冯卓怀疑庄主克扣了庄子的东西,故意多交两担粮食,指不定收成更多。

说以说冯卓是一个出尔反尔的人,从冯雅的身上就能看出一二。

所以面对冯卓的话,松阳道长心里从最开始的激动到此时的忌惮,所呈现在脸上的表情也不过是微微开嗓道:“冯大人不必,我只想做一个世外之人,不想被名声和处所所羁绊,你们还是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冯卓心里有点汗颜,同时对松阳道长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样的道长着实少见。

冯夫人却多了几分提防之心,松阳道长看起来固然是两袖清风,本事不小,但就是这样大本事的人,或许一会开坛做法的时候,会不会发现那冤死鬼便是张顺变得。

若是松阳道长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这个人道长也是断然不能留下的。

冯夫人掩藏情绪,对松阳道长极其客气道:“道长,您先去厢房休息一下,等会夜深的身后我们叫您开始做法。”

松阳道长点点头。

送走松阳道长,冯夫人把冯卓拽进屋子,对冯卓道:“你觉得这松阳大是如何?”

冯卓赞不绝口道:“风骨怡人,而且看起来也很有本事,这次宅内闹鬼之事,恐怕非他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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