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拉底(1)(1 / 1)

收拾好后,两人一块出门。

“你要带我去哪儿约会呀队长?”方非尔拉开车门坐进去,拿手机出来翻适合情侣玩耍的地方。

骆斯衍发动车子,往外边开去。

方非尔心情很不错,看见一个度假村,眼睛就亮了,“要不我们去这里吧,有单人泳池,情侣温泉,还有主题套房,你觉得怎么样?”

“我只是想带你去陵园。”骆斯衍说。

“……”

方非尔一手倚着窗台,撑住头低叹一声,郁郁地盯着骆斯衍看。

骆斯衍眼角轻翘,一侧入鬓的长眉高高挑起,他用舌尖顶了顶后槽牙一笑,神色微痞,“今天是一位战友的祭日,你认识的,之前在墨菲特和你打牌老输的那位。”

“虎子叔叔?”方非尔想了起来。

“嗯,”骆斯衍点点头,眼眸里缓缓蒙上了一层严肃,“一次秘密任务,他牺牲了。”

去陵园的路上,方非尔顺道买了一束白菊花,到烈士陵园的时候,门口停着一辆敞篷军车,方非尔跟骆斯衍走进去,绕了三道台阶,来到那位叫虎子的战友的墓碑前,前头站着一排着军装头戴黑色贝雷帽的男人,身形笔直。

骆斯衍从方非尔手里拿过那束白菊花,走过去放在墓碑前,那一排男人看着他,个个顿时湿了眼眶,有人喊他:“队长!”

骆斯衍的手微微一顿,便走到队伍中间,沈泽也来了,骆斯衍见他归队,抬声喊道:“猎狮突击队,全体都有,敬礼!”

六个人右手一齐坚定有力地抬起,朝着墓碑上的人行军礼,齐声高喊:“忠于祖国,忠于人民!”

方非尔站在他们身后,颔首哀悼。

一帮大男人在风中站立,泪水迷了眼睛,仿佛又回到从前那段穿梭在枪林弹雨之中生死相依的无悔岁月,他们七个人在国旗下宣誓,身上背着国家、荣誉、忠诚、使命的诺言,他们是共和国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防线,为了共和国,他们满世界派兵出任务,去的地方不是阎罗殿就是地狱,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在绝境中求生存,也一次次这样以这样的方式来证明大家都还活着,只要活着,未来要面对的苦难便不算苦难,因为他们是共和国里的一群能闯地狱抓恶鬼的勇士。

但当年那事儿大家都没想到,发生的时候大家都是懵的,直到他们亲手把骆斯衍押送回国,接受司令部下发的命令,都没敢回宿舍去看骆斯衍收拾行李,怕几个大男人跟娘们似的抱在一起哭,怕骆斯衍更加舍不得离开,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他们知道骆斯衍心里比任何人都觉得苦。

等骆斯衍出来,六个人在车辆的不远处站成一排,咬住牙给他敬礼,他回礼,队里最年轻的队员王子哭得脖子红彤彤的,沈泽大风他们也哭,那时候虎子还在,他坐车离开的时候,六个人的礼还没毕,一块儿冲他吼:“猎狮突击队!生死共存!”

至此一别,就是两年。

方非尔被他们流露的兄弟真情所震撼,三年前在墨菲特跟他们相识,一个个都还是插科打诨的混小子,但做起事来绝不含糊,对她就跟自家亲妹妹一样,还经常帮着她一起糊弄骆斯衍,现如今这些人经过岁月的沉淀,人没变,性情倒是稳重了许多。

后来骆斯衍告诉她这是特种兵的礼仪,无论他和沈泽是否离开了队伍,那段难以忘怀的艰难岁月始终在心里最深处存在着,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一日是猎狮,终生是猎狮。

礼毕后,几个人轮流跟骆斯衍拥抱,还依然喊他:“队长!”

特别是王子,哭得满脸是水,“队长,你回来吧,我们都很想你,想我们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岁月,一起滚泥水扛圆木,负重……”

“哭什么哭,”骆斯衍拍拍他的头,“都中尉了还哭,不怕被菜鸟们笑话。”

大风:“行了王子,你再哭就要先被后边那小丫头笑话了,嘿,小丫头,好久不见。”

“嗨!”方非尔微微一笑,看了看骆斯衍,觉得自己似乎不太适合留下,“你们聊吧,我下去等。”

等方非尔走远,大风搭着骆斯衍的肩说:“当初不对人家丫头爱理不理的吗?怎么又勾搭上了?”

骆斯衍笑而不语。

大风又问沈泽:“哎沼泽,他是不是见人家丫头比之前还要漂亮,现在后悔了就上赶着追?”

沈泽笑笑:“这你得自己撬他的嘴,问我没用。”

大风:“你永远这木头德行,真不知道严意看上你啥了,整天叨叨你,我不接话,她还扛枪追着我打。”

“那是你活该。”沈泽说。

那天骆斯衍跟他们聊了很久,也不知道聊了什么,等他们出来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已经不是方才那种凝重的表情,一排人勾肩搭背站在一块儿说笑,方非尔看着嘴角噙着笑的骆斯衍,突然想到要是骆斯衍穿回军装戴上黑色贝雷帽,为心中的荣誉使命跟兄弟们一起战斗,她知道他爱军队,爱这帮人,虽然不知道他怎么会舍得丢下这一切到雾城当特警,但她很坚定,自己一定会深爱他至死。

有个叫小凡跑过来热情地跟方非尔打招呼:“小丫头,有空就来部队里找我们玩啊,真没想到你都已经长那么大了,比之前更漂亮了,怪不得我们队长还栽你手里。”

“瞎掰扯什么呢!”骆斯衍冷冷地给小凡递了个眼神。

方非尔靠着车门乐了起来:“女大十八变嘛,倒是你们几个好像长胖了。”

“都怪队里伙食太好了,都把我吃胖了。”

“你少来,咱几个里就你丫的最能吃,我提议啊,回去让他搞个五十公里负重穿越无人区,不瘦我啃弹头!”

“行啊,到时候我就在你鼻孔里插满弹头,牵出去让训练场的那些菜鸟们看看你这只老鸟是怎么输给我的。”

大家都笑起来,乐了好半天。

道别后,他们走了,沈泽也先开车回支队,骆斯衍有假倒是可以随便晃,但他不行,队里还有训练任务,就等着骆斯衍回归,他好休息一阵儿。

离开烈士陵园,骆斯衍边开车边问方非尔:“想去哪儿吃饭?”

“嗯?”方非尔有些惊讶地转头看他。

“之前你不是问我什么时候才有空一起吃个饭,这段时间队里要训练新学员,我已经好几天没好好合过眼了,”骆斯衍说,“趁今天有空,你选地儿,我请你。”

“啊,”方非尔淡淡地应了声,好像很开心又好像没那么开心,“还以为你是因为我带李景言飙车的事才不理我的,原来你那么忙,怎么不告诉我,你告诉我的话,我就不闹你了。”

骆斯衍挑挑唇角,“你不闹还有点不习惯。”

方非尔笑了笑,“其实那晚上我就想着把警察送到地儿就行了,可是我听见他们说那个人身上背了七八条人命,当时就想到了我妈,你不知道吧,我妈是名警察,我读初中那会儿她就是因为在追捕杀人罪犯的过程中,由于车速过快与罪犯的车辆相撞而殉职,追人那时候我还是挺怕的,但只要想到你会来,我就觉得自己一定不会死。”

“为什么就觉得一定不会,要是我来晚了呢?”骆斯衍问。

方非尔兀自一笑,凑过来,眼神带勾地瞧着骆斯衍,声音温柔而俏皮,“因为我说过要死也会死在你身下的。”

“毛病。”骆斯衍回她一句。

“都怪你惯的。”方非尔努努嘴故意说。

骆斯衍隐隐勾了勾唇。

方非尔也没客气,带骆斯衍去她经常会光临的那家中餐厅,现在不是饭点,餐厅里的客人不是很多,方非尔选了二楼挨着落地窗的位置。

点完单,骆斯衍去洗手间,方非尔望着窗外,临近五月,天气不好不坏,阳光很舒服,有无声的毛茸茸的温暖飘在空气里。

三年了,此刻的天气跟她第一次遇到骆斯衍那时候的一样,多让人甘心陶醉。

看了会儿,她淡淡抬头就瞧见骆斯衍往这边走来,她挥了两下手,嘴角弯得很好看,“队长!”

骆斯衍闻声一挑眉头,唇边噙着丝笑,过来坐下后问她:“怎么突然那样叫我?怕我找不到桌?”

方非尔两手撑着下巴,看着骆斯衍说:“没有,我就是开心坏了。”

说完她又忍不住捂脸笑了起来,声音很爽朗,让人听了也不由得弯了唇角。

“脑子是不是进水犯傻了?”骆斯衍也乐。

方非尔笑了半天才收住,摆摆手,这时,服务生把菜都端上桌,方非尔给骆斯衍舀了半碗鲍鱼汤递过去,“先喝一口汤,这家我经常来,味道非常赞。”

“喘口气都比别的地儿贵的地方,味道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骆斯衍说。

方非尔看看骆斯衍,忽而抿抿唇,“下次你选地儿,我就只来过这几家。”

骆斯衍轻轻一笑,“小丫头,你不会是以为我心疼钱吧。”

方非尔抬眸,表情承认但却摇头。

骆斯衍又是一笑,“这几年领的工资都找不到地方花,花你身上也算是个不错的归处。”

“存钱准备养我呀。”方非尔咧嘴笑起来。

“养得起就养。”骆斯衍说。

“我很好养的,你当初不也养了我一个多月,又当爹又当妈的。”

骆斯衍漫不经心地一笑。

这顿饭方非尔吃得格外香,还多吃了一些,吃完休息了会儿下楼,方非尔瞧见叶叶和萱萱正坐在左边挨墙的位置喝咖啡,她赶紧抓住骆斯衍的手臂藏在他身侧。

骆斯衍偏头,垂眸疑惑地问:“怎么了?”

“你别动,”方非尔说,绷直了身子,“那边好像有记者,我们快走。”

骆斯衍顿时警觉,把四周都扫视一遍,手就揽住方非尔的肩膀,将她护在怀里走出去。

方非尔就乐了,手顺势伸进骆斯衍外套里,隔着棉白t恤抱住骆斯衍精瘦的腰,感觉到肌肤的紧实,她忍不住下手捏了捏,骆斯衍垂下眼,警告性地拧起眉头,她不理,抱得更紧了。

两人就这样抱一块儿走,来到室内停车场,方非尔搂着骆斯衍,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问:“你刚才是不是紧张我呀?”

“松开,我就告诉你。”骆斯衍的声音低低的,脸部线条有些硬,眉峰微蹙。

方非尔笑着没搭话,手掌心已经贴着骆斯衍的腹部,沿着腹前的肌肉一块块往下。

骆斯衍看着小姑娘惊喜的模样,他微微仰起头,嘴边不知是笑还是什么,脚往前一步走,小姑娘顺着后退,他再问:“松不松?”

小姑娘摇了下头,跟他杠,“不松。”

接着摸。

他再往前,“松不松?”

“不要。”小姑娘摇头哼了声,手继续往下摸去,根本没察觉自己已经差不多靠向越野车了。

骆斯衍最后往前跨一小步,小姑娘整个人便贴住车身,浑身不由自主地颤了下,脸上表情似乎有些受到惊吓,他俯身凑下来,两手抵在小姑娘肩膀两边的车顶,瞧见小姑娘微妙变换的神色,放在他腰间稍往下一些的手也往回缩了缩。

怕了。

他忽而浅浅低头一笑,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方非尔。

在这个无人的室内停车场,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杂音,面前又是个气势凛凛随时可能一口吃掉猎物的完美男人,周身带着诱人的雄性荷尔蒙,随时可能爆发,平常闹着玩没什么,但突然要来真的,不怂有鬼。

“怎么不继续了?”骆斯衍低眼瞧了瞧腰上小而柔软的那双手,眼尾微微上翘。

方非尔稍稍仰起下巴,眼神与骆斯衍大胆相撞,手却悄悄地收回来。

骆斯衍就轻轻握住她放在左边的手,往后拉过去,直接摸到后背脊椎骨那里,声音诱哄着问她:“怕了?”

方非尔张着大眼睛望他,这次是真的有点慌了,但她继续虚张声势:“我,我才不怕。”

却未曾想她所有的小表情都被骆斯衍看在眼底,骆斯衍犹自勾了勾唇,笑中带着点坏,面色还痞气,他慢慢低下头来,贴着方非尔的耳朵,声音哑沉,“别轻易惹火上身,怕你灭不掉,下不为例,嗯?”

方非尔整个人绷着,侧眼看了看骆斯衍,有些懊恼的噘嘴。

骆斯衍起身之时,她轻轻地呼了一口气,手也缓缓松了,骆斯衍抓了抓她的头顶,笑说:“上车了。”

说罢,他便拉开前车门坐了进去。

方非尔不服气地小声说了句:“能不能灭掉,有本事你跟我试试啊,老吓唬人算个屁。”

按下车窗,骆斯衍看着后视镜里的方非尔,舌头顶顶后槽牙,哼笑了下。

等方非尔上车,骆斯衍一边开车一边问她:“接下来想去哪里?”

方非尔想了下,“去看电影吧,我演的一部野战情/爱/片刚上映。”

骆斯衍一笑,说了声“好”后,车载显示屏上提示有人打电话进来,他看了一眼来电人,爸,没接,等那边自己挂掉,他从衣兜里掏出手机,直接关机。

“干嘛不接,怕我乱说话?”方非尔问骆斯衍。

“不是。”骆斯衍说,神情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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